创意和精神疾病之间的真正连结

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曾说：「我和疯子之间只有一个差别，那就是我没疯。」精神疾病和创意有关的这个浪漫想法十分盛行，很少被质疑，但两者之间真正的连结到底是什么呢？

「疯狂的天才」这个假说在文化中蔚为流行，然而多数科学家认为精神疾病并非创意的充分或必要条件。支持「精神疾病与创意有关」的研究大多出自精神病医师路德威（ArnoldLudwig）、安德瑞森（Nancy Andreasen）和心理医师杰米森（Kay RedfieldJamison）三人，他们的研究被批评为样本数太少、太特殊，研究方法不严谨且不一致，并且太过依赖主观及轶事描述。确实，不少卓越的创作者（特别是艺术创作者）都有艰困的早年经历（例如社会排斥、失亲或残疾）和精神及情绪不稳的情形，然而这不代表精神疾病就是促成卓越创意的因素；没有精神疾病或早年艰辛经验的卓越人士也比比皆是。

此外根据柯夫曼（James C. Kaufman）和毕盖托（RonaldBeghetto）的分类，创意可分成许多等级，好比学习时展现的「迷你创意」（“mini-c”）、日常生活中展现的「小创意」（“little-c”）、创作活动中展现的「专业创意」（“Pro-c”）和最卓越非凡的「大创意」（“Big-C”）。而要发挥日常生活等级的创意并不需要历经苦难，甚至根据卜林格（ZoranaIvcevicPringle）的研究，能发挥日常生活等级创意（好比做拼贴画、摄影、在文学杂志中发表作品）的人通常比较敞开胸怀、好奇、坚持不懈、正向、精力旺盛，也较有幸福感和个人成长的感受。

「有点疯又不会太疯」带来创意？

不久前，凯艾贾（SimonKyaga）的团队依据一份长达40年、针对120万名瑞典民众的研究指出，从事科学和艺术职业的人罹患各种精神疾病的机率并未偏高，只有躁郁症例外（也只高了8%）。

但值得注意的是，自闭症患者的兄弟姊妹和精神分裂症、躁郁症、神经性厌食症患者的一等亲从事创作工作的比例却显著较高；另外也有研究证实，精神分裂症患者血亲的类精神分裂病性人格比一般人明显。是否被「稀释」的精神疾病因子不会将这些人拖垮，同时又能强化他们的创意呢？注意，类精神分裂病质（schizotypy）并非精神分裂症，这些特质人人都有，只是程度有别。

与创意有关的是精神疾病人格中的正向因子

类精神分裂病性人格可分成正向和负向，正向类包括不寻常的知觉经验、对自我和他者之间的心理界线不明显、强迫性的特立独行以及超自然信仰，负向类则包含认知混乱和生理及社交的快感缺乏（anhedonia，指无法在多数人享受的社交和活动中得到快乐）。

根据贝提（Mark Batey）和符恩罕（AdrianFurnham）的研究，在类精神分裂病性人格中，不寻常经验和强迫性的特立独行（正向的特质）与创意的自我评价和日常生活等级的创意成就有显著相关，认知混乱（负向的特质）则否。学者纳托（DanielNettle）也指出，有类精神分裂病质的人通常是正向的病性人格与精神分裂症患者相像，而非负向。

楔前叶

神经科学研究也证实类精神分裂病质与创意认知有关。学者竹内光（HikaruTakeuchi）的研究团队观察一群健康的受试者从事高难度工作记忆（即短期记忆）活动时的功能性脑部特征时发现，越有创意的受试者在工作记忆活动中越难压抑楔前叶，也就是与自我意识、自我心智表征和个人回忆等相关的部位。研究人员表示：「这些有创意的受试者无法压抑看似不必要的认知活动，或许有助他们将两个不同网络中的概念连结起来。」

先前的相关研究已指出，精神分裂症患者和血亲同样有无法抑止楔前叶的情形。而根据芬克（AndreasFink）研究团队的最新研究，进行创意思考时，有明显类精神分裂病性人格的受试者和高度创意的受试者都有类似的脑部活动激化现象，这代表精神疾病倾向和创意活动确实都跟多重的脑部活动息息相关。

答案揭晓

看来创意认知的关键就是打开闸门，尽量汇入丰富信息。卡尔森（Shelly Carson）的研究团队找来哈佛大学生做研究，发现创意最卓越的学生有低潜在抑制（LowLatentInhibition）倾向的比例高出7倍，他们的其它研究也指出，有低潜在抑制的学生对经验敞开胸怀的程度较高，此外根据我自己的研究，低潜在抑制也与相信直觉密切相关。

「低潜在抑制」使人每一次接触熟悉或不重要事物时仍感到新奇，先前的研究也显示这种倾向与精神分裂症有关。然而卡尔森的一篇研究指出，低潜在抑制、不同脑区之间的超级链接（hyperconnectivity）、言行重复症状等等脆弱的精神状态其实能与强化的流体推理（fluidreasoning）、工作记忆、认知抑制、认知弹性等保护因子（protective factors）交互影响，增加意识中的刺激源，因此能形成新奇、原创的想法。

这才是创意和精神疾病之间的真正连结。

最近研究也指出，结合执行功能（与智力相关）和扩散联想（与开放性相关）两种能力，便能提高原创想法的发生率，但想法要具备创造力，还必须有保护的智力因子替混沌的概念指引方向。

（注：「精神分裂症」已于2014年正式更名为「思觉失调症」，然本文因同时探讨到「类精神分裂症(schizotypy)」，为避免阅读困扰，仍以「精神分裂症」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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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出处：The Real Link Between Creativity and Mental Illness

译者：汪芃 科教中心特约写手，从事科普文章编译。

责任编辑：Kerina Huang